枕山

泥花散帖

回家看见桌子上摆了一碗苹果。因为路上买了些零食,于是告诉妈妈说有些吃不下了,估计只能喝酸奶。妈妈摇头:“这怎么行!你外婆好不容易才削完苹果,因为手没力气,连刀都拿不稳,她还哭了来着。”

“哭了?”

“是啊。我和你爸当时还没回家,她怕你回家没水果吃,一个人在厨房削苹果。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病......手软得拿都拿不起东西来。”她叹息说,“你外婆也是个倔性子,始终不爱闲着,多多少少想做点事儿,又做不成。”

我一下子愣了,然后坐回餐桌前去。苹果皮还没削干净,有细碎的残留,口味却惊人地爽口熨帖。想起妈妈描述的那副场景。六七十岁的老人了,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厨房削苹果,苹果拿不稳,刀也握不好,下去的一刀一刀估计酸楚得像在戳心口,然后削着削着就流眼泪。

外婆在哭什么呢?她以前是一个多么漂亮的人啊,爱美,爱编辫子、穿裙子,爱出去走走路爬爬山,去跳广场舞。现在她哪儿也去不了了,“得了这么个怪病,真是折磨人。”她时常抱怨到。

冯杰的《泥花散帖》里面,总有北中原大地上大开大阖的、包含浓厚乡土气息的情感,他的记忆里,姥姥的面托和耿饼如此鲜明,过往乡下的童年日子无一不霜厚无核。隔着一本书读出的只是模糊的感念,写书的人再厚重的缅怀也永达不到心口。直到晚上吃这一碗苹果,才觉着,原来就是这么一份滋味儿。“我宿命地认为,世上的幸福是一截草绳,都是有长度的,论尺,论寸,到一定长度时要戛然而止,像炸面托时‘刺啦’的一声油叫。”

 

 

 

另附一段刚才看到的话,挺好的:

孤独这两个字拆开看,有小孩,有水果,有走兽,有蚊蝇,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,人情味十足。稚儿擎瓜柳棚下,细犬逐蝶窄巷中。人间繁华多笑语,惟我空余两鬓风。——小孩水果走兽蚊蝇当然热闹,可那都和你无关,这就叫孤独。

 

当是睡前的一篇小日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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